绮梦（2/4）

就着烛光，季娘子瞧见眼前的女子仅仅是眼神散涣了些，面颊比平时红上几分，但姿态依旧温雅沉稳，并未显出醉态。

她赞叹着：“真是人不可貌相，娘子平时里瞧着温温柔柔的，一阵风都能吹倒，没想到不仅能干，竟也还很能喝。”

对面的女子恬然微笑，温声道：“阿喜姑娘嘴里真似抹了蜜一样。”

季娘子无奈地笑了。

寄月扶着桌子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，仰头望向夜空，喃喃自语道：“今日是中秋了吧，怎么天都黑了，他还没回来？”

他？

季娘子的笑容变得僵滞。

虽未听寄月提起旧事，但从夜半时分听到低泣，以及寄月眉间淡淡的愁绪，也能猜到她心里定是有个人，并且最终未成眷侣。

此刻寄月抱起小小的阿宝，走到屋檐下举起来，嘴里嘟囔着要挂灯笼，还纳闷道：“这灯笼怎这般重，难不成是铁笼么？”

阿宝一脸茫然。

“哎呀使不得，这不是灯笼，这是阿宝啊！”季娘子哭笑不得，将阿宝接了过来放在椅子上后，搀着寄月往屋里走，“娘子，您喝高了，还是快回去歇歇罢！”

寄月半推半就地到了床上，前一刻还念叨着“这楼上的酒是不是很贵”、“我没醉”，下一刻就倒在了床上。

季娘子轻叹，给她盖好被子。

潜伏在暗处的黑影将院内的对话听了去，本幽沉的目光变得柔和，待一切寂静下来后，那黑影才悄声从高处跃下，没入月色。

恍惚时，寄月回到了江州。

她的身子漂浮了起来，悬在半空，一直往上飘啊飘，快要触碰到月亮时，胸前忽地一凉，她嗔怒地咕哝道：“别闹……”

仿佛有一根羽毛在她脸上轻抚过，在唇上辗转了许久，又挪到耳边，再游移到颈窝。

寄月不禁低吟一声，那羽毛便贴在锁骨上不动了，不，似乎不是羽毛，因为羽毛不是冰凉的，这润泽微凉的触感，更像一块冷玉。

祁凌的唇依恋地轻贴着她，滑腻的触感无比真实，和往日梦里的不同。

她肌肤上的温度传到祁凌唇瓣上，像是观音自玉净瓶中撒下一滴甘霖，滴在他行尸走肉的身体上。

此刻，祁凌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。

来时他心乱如麻，见到寄月还好生生地活着时，既欣喜，又觉愤怒——

她骗了她，让他过去两年活在炼狱中，日夜受噩梦折磨，可她却没心没肺地在京城活得潇洒自在。

可听到她醉后念叨着中秋挂灯笼时，他的心又软了，兴奋的战栗传遍全身——

不论如何，她没忘记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