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（3/4）

高挑的青年立在廊柱下，从上往下看，也被衬得渺小。

祁凌目光辽远，暂时放空了心绪，忽然安静的脑海中闯入一句话，成衣铺子……

恍惚间，他仿佛回到了遥远的江南小城，身处一间破旧狭窄的陋室中。

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、一口掉漆的红木箱，还有张铁梨木做的大床，这床做工上佳，与简陋的斗室格格不入。

床边斜坐着位身穿素简布衣的女子，正在灯烛下，细细地缝着嫁衣，女子垂着眸，长睫垂下一个温柔的弧度，每一针每一线都无比庄重认真。

腰间突然绕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，圈起那截细腰，手的主人说，“晚辈困了，我们歇息吧。”

“没正形！你、你去外间睡。”女子轻轻拍掉那只手，继续绣着嫁衣。

斑驳的墙面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，正穿针引线，过一会，墙上的影子变成了两道，纠缠在一块，寂静的屋里响起了啧啧水声，沉重的粗喘声夹杂着娇弱的低吟。

窗外吹过来一阵风，墙上人影摇晃。

下一瞬，人影和陋室都化为尘烟，廊前青年扶着廊柱，痛苦地紧闭双眼。

夕阳西下时。

石桥巷口，一户不起眼的人家前。

巷子狭窄，石板路年久失修，甚至有不少地砖缺掉了，原先的地方长满野草。

一角微翘的石板上，踩过一双做工不凡的黑色短靴，发出咯噔的声音，声音一直传到巷尾，在一户宅院前停了下来。

院门忽地从内打开一条缝，鞋子的主人显然始料未及，甚至仓促地往后退了几步。

门内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。

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，头发还未长全，堪堪能梳成一个小发髻。

此刻小孩正惊奇地仰望着眼前的青年。

祁凌垂眼打量着小小的孩子，小塌鼻子、小眼睛、小嘴巴，正呆呆地看着他，小嘴话还说不明白：“大、大嘚嘚。”

起初见到孩子时，他心上颤了一颤，眼前的孩子至多不过两岁，时间也对得上。

只是这孩子，怎么看也不像……

院内响起一声叫唤：“阿宝！”是个嗓音尖利的妇人，正嘀咕着：“你这孩子怎又开门溜出去了，外头可有人贩子啊！”

许是被吓唬多了，小孩一听到人贩子，看着祁凌的小眼里惶恐毕现，小脑袋一下钻了回去，院门砰地关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