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一章(1/2)
洛萸看了洛杰写的作文后,毫不留情的把他揍了一顿。
作文名是我的姐姐。
他在作文里写,我的姐姐为了救一条湖里的鱼,摔成了终身残疾,高位瘫痪,以后只能坐轮椅了。
此时这位高位瘫痪的姐姐丝毫不手软的把他打哭。
洛母听到声音过来拉架:“兄弟姐妹的打什么架啊。”
洛杰哭的嗓子都哑了,躲在他妈身后,生怕洛萸再过来。
她打人痛死了。
洛萸说洛杰咒他,咒她高位截瘫。
总之放假那两天,洛杰的日子就没好过。
不是给洛萸跑腿,就是挨洛萸的打。
下午的时候,洛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。
她妈妈收拾好了东西,让洛萸再陪她去趟医院。
“你周爷爷快不行了,去见他最后一面。”
周爷爷是周攸宁的爸爸。
洛萸一直觉得很奇怪,为什么周爷爷有了周叔叔年纪那样大的儿子,还有一个像周攸宁年纪那样小的儿子。
听说他们不是同一个母亲。
奇怪的家庭。
“到时候别乱说话,站在一旁乖乖听着就行。”
洛母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粉色裙子,让她去换套得体端庄些的。
“上次我给你买的那身套裙呢,去换上。”
洛萸不情不愿的上了楼,那个套裙很老气,她不是很想穿。
虽然最后还是穿上了。
以往周爷爷都是在家中治疗的,有私人医生。
不过现在他的病情恶化了,在家也有在家的弊端,肯定是没有在医院来的方便。
所以现在转移到了医院。
门外侯满了人,在医生的驱散之下才稍微少了点。
洛萸自小便见惯了这种为了利益虚伪的关心。
她觉得这里的人,嘴脸都恶心到了一定的程度。
她是个心里有什么,就会完全表现在脸上的人。
当下也一点也没忍住。
正眼也不看一下这群人。
和她妈妈一起进了病房。
周爷爷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,就连呼吸都开始费力。
她看见妈妈低头擦眼泪:“年纪大了,总得受罪。”
她让洛萸先出去,去外面待着。
担心老爷子随时都会走,怕洛萸看到这种场面。
她奶奶去世的时候,她就陪在床边,然后连续做了一年的噩梦。
走廊外,那群人还是舍不得走。
有人在轻声议论。
“老先生走后,公司到底归谁管,大的还是小的?”
“大的吧,毕竟老爷子都病这么多年了,公司一直在大的手里。而且小的年纪才多点,听说还在上高中,等他大学毕业估计公司内部早大换血了,高管全是周启的人,他到时候想争也争不了。”
“他不是还有个外公吗,宁家可不比周家弱啊。”
“难说啊,还得看这小的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。”
“小的那可是明媒正娶的正房生的,大的连族谱都没上,族人不认。”
“家族里的人不认,但老爷子认啊,你看他管过小的吗,从小就扔在国外,也不在自己跟前长大,现在快死了才把他接回来。”
洛萸走过去,走走廊旁看到了周攸宁。
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,又听到了多少。
或许全听到了。
洛萸沉默几秒,想安慰他。
“那个......”
他微微抬眸,沉静的眼,看向她。
洛萸说:“你还好吧?”
她不懂安慰人。
周攸宁似在不解,平静的反问:“我为什么会不好?”
其实他的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,但本来就冰冷没情绪的声线,此时加了点疑惑,就显得拒人千里。
这让主动安慰他的洛萸觉得,好心被当成驴肝肺。
她走了。
从医院出去,外面人很多。
大多都行色匆匆,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。
除了偶尔有几个拿着检查结果,蹲在地上哭的人。
所以洛萸很讨厌来医院,她很害怕见到这种生离死别。
亦或是,明明还活着,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还剩下几天可活。
医院是个可以给人带来希望,同时也能带来绝望的地方。
群里一直有人在发消息。
徐雅去云南玩了,她发了很多张照片。
说这里的天空真的很蓝。
洛萸将照片放大又缩小,确实很蓝。
但是云南太晒了,过去一趟人都得黑几个度。
所以洛萸暂时没有去那边的打算。
她拒绝了徐雅的邀请。
刚将手机锁屏,转身准备进去,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周攸宁。
他大约来很久了,或许是从她走出医院的那瞬间,他就来了。
“如果是我刚才的话惹你不高兴,我和你道歉。”
他说,“对不起。”
洛萸不领他的情:“让开。”
他轻抬眼睫,一向沉静的烟波开始流转。
幅度却不明显。
所以洛萸没看出来。
他听话的让开了。
洛萸没有再多和他说一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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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天,洛萸一有空就会去医院。
她妈妈吩咐的。
她和周向然从小就定了娃娃亲,虽然只是双方长辈之间的玩笑话。
但父辈之间明显是有这种想法的。
彼此知根知底,从小一起长大,再加上门当户对。
似乎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。
病房是套间,洛萸过去的时候,周向然在客厅里写作业。
洛萸坐过去,看到上面的标题了。
“你们买的也是这套练习册?”
她和周向然不是一个学校的。
周向然见她来了,随手把桌上的牛奶递给她:“这套是标准版,全市高中都买过。”
“那正好。”洛萸把书包拉链拉开,拿出自己空白干净的练习册,递给他,“顺便把我的也写了。”
周向然看了她一眼,虽然不爽,但还是伸手接过。
“你今天几点回去?”
洛萸坐在沙发上安心的喝着牛奶。庆幸自己把作业带来了:“晚点吧。”
周向然问:“家里司机来接?”
洛萸理直气壮:“当然不来,不是有你吗。”
周向然皱眉:“我待会要去打球。”
“又打球?那你不送我回去了?”
他学着她刚才的语气:“当然不送。”
他回答的没半点犹豫,球和人比起来,当然是球更重要。
洛萸骂他王八蛋。
那天晚上,洛萸一个人坐在公交车站那里等车。
医院很难叫到的士,因为位置太偏。
而且她也没带钱出来。
总不能找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周爷爷要吧。
晚上风大,又冷,她摸了摸自己冷到起鸡皮疙瘩的胳膊,在心里把周向然骂了几十遍。
这里太安静了,附近商铺也都早早关了门。
甚至在门口挂了一个巨大的商铺转让字样。
听说医院附近经常有闹鬼的事情发生,这里会不会也......
洛萸打了冷战,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鬼。
下一秒她就听到了身侧的动静,吓的抱紧柱子,闭着眼睛,手往一旁乱挥。
然后,打到了人。
体温是热的,应该是人。
她睁开眼的同时,又有些窘迫,和那人道歉:“不好意思。”
道歉完,才看清脸。
是周攸宁。
他仍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,安安静静,没有多余的话。
洛萸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生病的是他爸爸,他出现,理所当然。
252来了,洛萸上车,找了位置坐下。
车开走,她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。
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。
周攸宁离开的背影。
她眨了眨眼,所以,他是在陪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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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家祸不单行,周向然打球摔了腿,打了石膏躺在医院里。
和他爷爷做起了邻居,病房挨着。
洛萸这下得同时探望两位病人了。
还好住的近,不用到处跑,
洛萸提着在路边随便买的水果,推开了周向然的病房,见他正专注的看着球赛,她突然觉得,他摔伤的地方为什么不是脑子。
干脆死了算了。
她把水果往桌上放:“我走了。”
周向然见状:“这么快就走啊。”
“那不然呢,留下来陪你看球赛?”
她把不耐烦这三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周向然支支吾吾,似乎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。
洛萸可没空等他把这个心理建设做完。
“有屁就放。”
于是他放了:“你能扶我去下厕所吗,我实在是憋不住了,护士给我放了个尿壶,可是我怎么可能在尿壶里尿。”
洛萸目测了一下从这里去厕所的距离,也不远。
但看周向然的腿,估计下床都费劲。
她皱了皱眉:“可我是女孩子。”
“就扶我到厕所门口就行。”
算了。
洛萸勉为其难的答应他。
她扶他去了洗手间门口。
然后周向然自己身残志坚的蹦了进去,这儿隔音不好,他怕洛萸听见声音,所以故意咳嗽了几声。
还不时和她说说话缓解下气氛。
但外面没声音。
周向然还以为洛萸走了。
他穿上裤子,马桶是感应的,自动冲水。
从洗手间出来后,洛萸非但没走,病房内此时还多出了一个人来。
周攸宁,他二叔。
周向然其实有点害怕这个人。
大约是从小他妈妈就和他讲了很多关于这个人的故事,听说他在国外私生活不检点。
才十几岁,就差点打死人进局子。
但里面有多少是真的,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因为他妈妈本身就是那种爱添油加醋的人。
可能的确经常打架闹事,但也不至于弄到差点把人打死的程度。
周向然喊了声二叔后就不敢再开口了。
忽略了他眼里的恐惧,周攸宁问他:“腿怎么样?”
周向然顿时感到受宠若惊。
他一直觉得这个二叔不喜欢自己。
想不到现在竟然还开始关心他了。
“没事,小问题,医生说躺两天就好了。”
洛萸问周攸宁:“你经常来医院吗?”
后者摇头:“两次。”
他父亲住院一个多月,他只来过一次。
算上这次的话,是两次。
并且这一次,还不是为了他父亲,或是周向然来的。
洛萸看了眼时间,不早了。
她站起身,把自己的练习册从书包里拿出来,放在桌上。
“我明天来拿。”
周向然骂她:“你到底有没有点同情心,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给你写作业。”
“我明天还来看你,你想吃什么?”
真当这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他?
洛萸又说:“你之前想要的那个带签名的限量版篮球,我托人给弄到了。”
周向然眼睛顿时亮了:“在哪?”
“作业写完了再告诉你。”
然后她走了。
洛萸总觉得自己身后,不近不远的距离,有个人跟着自己。
于是她转身,问周攸宁为什么要跟着她。
“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?”
她说话向来直接,通常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。
如同那句,说话不经过大脑。
很适合用来形容她。
周攸宁不说话。
他半睁的眼,微抿的唇,都带给人一种可疑的信号。
但蠢笨的洛萸没有接收到。
她只是觉得,他很帅。
是每次见到都会感慨的程度。
“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,你以后别来烦我了。”
拒绝也拒绝的干脆,生怕周攸宁会和她告白。
周攸宁却摇头:“你裤子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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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手间内,洛萸看到自己裤子的那摊红色血迹,恨不得咬舌自尽。
这该死的大姨妈,什么时候来不好,非得这种时候来。
洗手间的门被人敲响,再然后,则是离去的脚步声。
洛萸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,看到地上的黑色塑料袋。
里面是周攸宁去附近的便利店给她买来的姨妈巾。
系在腰上,用来挡住裤子上血迹的外套也是周攸宁的。
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香味,也分不清是沐浴乳还是洗衣液。
洛萸整理好出去。
这里是公厕,外面就是马路。
她刚出去,就看见叼烟点火的周攸宁。
听到声响,他往这边看了一眼。
然后随手掐掉嘴里的烟。
没言语,转身离开。
洛萸犹豫了一会,还是追上去,和道谢。
他摇头:“没事。”
洛萸说:“你的外套,我会洗干净了还给你的。”
“嗯。”
那是他们那段时间里,说过的最后一句话。
再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后,周攸宁父亲的葬礼上。
他做为唯一上了族谱的长子,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墓前,上了香。
一个多月的时间,他好像又长高了,身骨也更宽阔。
西装装衬之下,他带着超脱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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