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48|第九十七片龙鳞(二)(1/3)
第九十七片龙鳞二
她哭得这样厉害,折弋心中也不好受,然虽心疼,该说的话还是要说,“皎皎,爹爹罚你,你委屈吗?”
皎皎小姑娘点头,委屈,委屈,可委屈了。
“那你说说,爹爹为何罚你?”
皎皎早忘了爹爹为何罚她,只记得爹爹不爱她了,才罚她蹲马步,她最讨厌蹲马步了,每次都是头重脚轻站不稳,起来后要难受好久。
小脑袋瓜不大灵光,思考半天,到底是忘了。
折弋好奇且好笑,拍拍她的小屁股,一连拍了好几下,力道不重,往日她贪嘴犯错,他也这样意思意思打两下,从没叫皎皎疼过。但问题是皎皎忘了自己为什么被罚呀,她只记得被爹爹罚着蹲马步,全然忘了是自己犯错在先,这下折弋揍她小屁股,她能不委屈吗?
她更委屈了!
瞬间嚎啕大哭,那么小个人儿,站在地上,两只小手握成拳头,仰起小脸哇哇哭,泪珠宛如掉了线的珍珠往下落,好不可怜。
弄得折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,连连哄她,好不容易哄得她不哭,又打了个哭嗝儿,这下可好,别说皎皎忘了,连折弋自己都要忘了为何罚她。
最后只好把她抱走,给她擦了小胖脸洗了小胖手,盖上被子,看到哭得红通通的眼睛,又要给她找来药膏涂抹清凉,真是前世欠了她的。
皎皎能逃过去,可不代表折寒也能。他非但不能,师父还要将皎皎的错一并罚到他身上,皎皎年纪小不懂事,难道他也年纪小吗?明知道自己是练武奇才,要注意饮食,还常常贪嘴,难道不该罚?
折寒无话可说,任由师父惩罚。
然而待到下次皎皎偷偷摸摸带着甜食来找他,他还是会跟她一起吃,事后自己一人受两人份的罚也甘之如饴。
皎皎忘性大,再加上年纪小,父亲又宠爱她,所以压根儿不知道折寒在习武上吃了多少苦。
少年习武,难免磕碰受伤,皎皎看到了都会掉眼泪,她自己平时摔了一跤都要疼得哭泣,师兄这样辛苦,岂不是更加难熬?于是她小小年纪,也找到爹爹,说要学武。
可她压根儿不是习武的好苗子,倒是在医术上颇有天赋。折弋此人乃是举世罕见的全才,不仅武功卓绝,擅长琴棋书画,还懂医术,反正在皎皎心中,没有爹爹不会的。
她真心想要学,折弋自然不会不教,比起教徒弟,他教女儿更加用心,不仅教皎皎用药,还教皎皎用毒,毕竟她武艺不佳,再怎么练,也终究只能跻身江湖二流高手,日常自保虽然没问题,可一旦遇到真正的高人,只有被吊打的份儿。
然而精通医毒,便是遇到高人也不用害怕。
皎皎学得很认真,她在此一道上的确很有天赋,学得极快,很快,折寒再受伤的时候,便都由皎皎来给他处理伤口了。
时光荏苒,皎皎已经从五岁的胖娃娃变成了十岁的小姑娘,她幼时身上肉多,随着年岁增长逐渐褪去,十岁的皎皎已是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儿,十分精致可爱,性情又天真,被折弋保护的极好,她还是爱吃甜食,但已经学会有度,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,喜欢吃就一定要吃得肚子溜圆。
“师兄!师兄!”
折寒正在房中做功课,他不仅要习武还要读书,每天都有课业,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游刃有余,一听到这声音,他便知道是皎皎来了。
正要放下手里的笔,便看见面前窗台上,出现一个小花篮。
那是皎皎常用的小花篮,里头折了几支还沾着露水的杏花,十分娇媚好看,皎皎的小脑袋瓜突然从窗户下冒起,与小花篮持平:“师兄!我来找你玩啦!”
折寒无奈道:“有门不走,怎地偏偏要走窗户?”
皎皎吐吐舌头,爱娇地朝折寒伸出手臂,折寒轻笑,先是接过她的小篮子,然后倾身掐住她双臂,将她抱起来,从窗户外面抱到屋子里。
十岁的皎皎体型娇小,又很轻盈,多年习武,折寒抱她轻轻松松,毫不费力。
她一进屋,便献宝般将怀中藏着的油纸包拿出来:“师兄!这是我留给你的板栗酥,你一定要尝尝呀,刚出炉的,好吃极了!”
折寒还是很爱吃甜的,不过皎皎慢慢懂事,也知道师兄不能吃太多甜食,因为为了巩固师兄的根骨与体魄,爹爹特意为师兄制定了食谱药膳,还有每月一次的药浴,因此皎皎不再像幼年那样攒很多分给折寒,只留一点让折寒尝尝味道。
折寒打开油纸包,里头有一块小小的板栗酥,还是温热的,他拿起来咬了一口,果然十分好吃,栗子香醇厚,令人回味无穷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,好吃吗?”
折寒点点头:“好吃。”
只要他说好吃,皎皎就开心,随后她立刻将油纸毁尸灭迹,毕竟爹爹的鼻子比什么都灵,她就是偷吃一点甜糕,都会被抓到,可不敢跟爹爹对着干。
折寒在习武上天赋极佳,读书也不差,但他有一点好,那就是皎皎一来找他,再重要的事儿也瞬间放下,只陪着她玩,皎皎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折弋也未尝不知,只是折寒每次都能完成他布置的功课,且学得很好,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
今年的杏花开得好,皎皎年纪增长,便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,从她出生起便在这座岛上生活,虽然过得很快乐很平安,却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,因此常常想要偷溜出去玩。
但折弋不许她到处乱跑,怕她出去遇到恶人,十岁的小姑娘生得娇嫩可爱,外头拐子坏人那样多,即便皎皎有自保的本事,他也不放心。
折寒虽然在岛上过了好些年,但对外界并非一无所知,岛上仆人常常撑船去往俗世,换些东西回来,他自然也知道数年前乱世便已结束,如今又有了新的朝廷,新的皇帝,百姓们又重新过上了安稳日子,不至于再四处漂泊流浪做难民。
而那些死于战乱的人,自然也就死了,不会被人记住。
这就是他们的命。
普通人的命,怎么能叫命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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