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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长亭没回答程二的话,因为此时朱棣面上的表情已然分外复杂了:“若真是如此,只要再拖延上两年,那林家必然个个死绝……”
陆长亭点头,“不错。”
“这般杀人的本事,可着实是谁都比不上的,实在悄无声息。”朱棣冷声道,这会儿他便更庆幸陆长亭来到他的身边,有陆长亭,实在可以避免不少的危险。
陆长亭叹道:“我从前也未曾想到,竟会有人故意用风水来害人。”原本是好的东西,却生生被变作了杀人的利器。
“幸而有长亭。”朱棣突然道。
陆长亭怔了怔,忍不住跟了一句,“幸而……幸而有四哥。”
朱棣闻言,心底顿时觉得畅快极了,他笑了起来,还一边抬手去抚摸陆长亭的后脑,“此事也勿要太过忧心,你尽力便好。”
陆长亭点头,他当然知晓这样的道理。不过此时陆长亭就剩下了一个想法,他实在难得遇见这样的风水局,他定要好生地破解!并且……揪出背后的人来!
陆长亭眼底的眸光坚定,朱棣瞥了他一眼,不自觉地笑了笑。
马车外程二还在打寒颤呢,马车里头朱棣和陆长亭却是极为融洽。
朱棣摸了摸腰间的佩剑,道:“今日倒是没起什么作用。”
“谁说的?”陆长亭眨眼道:“它起了作用啊,只是寻常无法注意到罢了,从我们踏入林家开始,它便已经开始护佑我们了,只是效果并不够明显,等到几日后我再往林家去破解这个局的时候,四哥便能看得很是清晰了。”
朱棣点头,“好。”
陆长亭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这不就相当于他在邀请朱棣到时候,依旧与他同行吗?陆长亭有些犹豫,万一那时朱棣有事该怎么办?而且程二又会担心到极点吧?
朱棣隐约看出了陆长亭的心中所想,于是道:“你提前告知我哪一日前往便是。”言下之意,便是会为陆长亭排开时间。
陆长亭心中微微触动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待回到燕王府之后,朱棣便匆匆又从燕王府离开了,可见他本是有事要做的,只是放心不下才决定跟随陆长亭前往。
陆长亭抬手揉了揉额角,回到屋子里,让人泡了茶准备了点心送来,而后便开始靠着回忆,画下那林家宅子的结构图。
这样的大宅子,当然都是四合院的格局。和寻常的宅子没有什么区别,只是因着林家只是乃商人之家,于是宅子虽大,却只是二进的院子,也就是只要跨过二门,后面便是融为一体的内院了。外院仅仅只是倒座房而已。
现什么极为明显的风水问题。这可不像是当初的朱家宅子那样,处处都是常识性的错误。林家宅子的挑不出错,本让陆长亭觉得有点苦恼,恼于难以下手,但此刻他却有种异样的满足感。若是能破解此局,陆长亭相信,他心底的满足感将会变得更大。
结构图很快就被画好了,陆长亭重点标注了几个出过事儿的地方,标注出来之后,陆长亭也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。
这几个方位分布得很均匀,可以连成一个圈儿,但这个圈儿呢,它有一个缺角。
那就是林公子的那个缺角,那里恰好是风水局无法兼顾到的地方,也就是最为薄弱的地方。就好比那破阵一般,一个阵里,总有一个地方是生门!
陆长亭很快便推测出另外几个可能出事的地点。
因为是风水出了问题,那么宅子里必然分为受影响最强,受影响最弱,和影响一般三类地方,那些人死亡的地点无疑便是受影响最强的,根据这条线,自然便可琢磨出其它受影响最强的地方来。
陆长亭挨个圈了出来。
确定地点之后,一是为防止再出事,二则是陆长亭可以画出风水局中煞气的路线。不管你是什么气,你都得遵循一个运行路线。找出路线来,便可找到这个风水局是怎么运行起来的。这个过程不算多么复杂,只是略有些琐碎,一旦做习惯了之后,便也就没什么困难了。
陆长亭又拿了张纸出来,接着画线。若是此时有旁人在侧,看见陆长亭在纸上画的线,定会觉得这般乱七八糟的,都是些什么玩意儿。
陆长亭最后在纸上定了几个点。
而这几个点,便是有可能埋了东西的地方。
光靠佛像是撑不起这个穷凶极恶的风水局的,还得加上其它的辅助方才可能。
陆长亭卷起了纸,心下却并没有这么快便松缓开,风水局铸成已然有一年之久,对宅子的影响不小,哪怕毁去这个风水局,林家宅子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全然恢复,风水局所留下的影响依旧在,也就是说宅子的风水本身就已经被破坏了,必须还得想办法修复才行。
而这便需要陆长亭布下另外的风水局,以帮助林家回转气运。
陆长亭揉了揉脑袋,这次的事儿,着实不是一般的艰难啊。他再翻出一张纸来,继续涂涂画画。林家见了血光,必须得先消去血光的影响,其次是重新将林家旺起来,恢复到从前生意顺畅兴隆的时候。这两者,前者相对来说更好解决一些,毕竟前者乃是道衍便可解决的,可暂避血光,之后再调□□水时,陆长亭从计宝山处拿点风水物也可行。而后者就没那么容易了。气运损伤去得快,要恢复,可就难了。
陆长亭合上纸张,起身去用饭了。
定制计划不在这一时,他没必要这般紧赶慢赶。
接下来两日,陆长亭的时间都花在了核实之上,待到核实之后,他便和朱棣再度坐上马车,往着林家去了。
而林老爷这头,已经等得有些心焦了。
而这一日,也是第三个大夫来到林家看诊的日子。前两个都瞧不出林公子是什么毛病,林老爷心底都有些怀疑,陆长亭是不是说错了,但随即他便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,他怎能怀疑陆长亭呢?林老爷咬咬牙,不信邪地让下人再去请个大夫来。
于是,这第三个大夫就来了。大夫前脚刚到,后脚陆长亭和朱棣的马车就到了。林家上下可一直都在等着燕王府的车驾,此时那门房见陆长亭和朱棣从上头下来了,便赶紧派人去禀报了。林老爷知晓后,也顾不上询问大夫如何了,连忙一撩衣摆,一路快跑着出来了。
“燕王!小公子!”林老爷来到他们的跟前,撑着膝盖躬着腰气喘吁吁。
陆长亭道:“今日前来给你拆掉这个阴毒的风水局。”
看来果真是风水出了大问题啊!林老爷面色一凝,但同时却又松了一口气,毕竟救星来了,管它是有鬼还是风水有问题,只要能解决就好。
“燕王,小公子,里面请。”林老爷忙请人进去了。
只是他们刚在大厅坐定没一会儿,便有下人来报,道:“公子那边请您过去呢。”
林老爷明显牵挂着放不下,但他又万万不敢怠慢陆长亭和朱棣,于是只有尴尬地朝着朱棣看了过去,“燕王……”
“走吧,我们一同前去,正好也瞧一瞧令公子如何了。”陆长亭出声道。
朱棣在一旁点头,算是附和了陆长亭的话。
林老爷松了口气,便带着他们一同前往了,只是走着走着林老爷不免又担心了起来,万一这个大夫也什么都未瞧出来,那岂不是打了陆小公子的脸吗?毕竟是他说应当看大夫的啊!这小公子在风水上是有本事,但若是脾气不好那可怎么办?会不会惹怒了他?
不得不说林老爷这段时日神经实在太过紧绷了,因而这时候他脑子里也就想得格外的多。
陆长亭对于林老爷脑子里的想法全然不知。他们很快便走到了林公子的屋子里去,陆长亭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榻边上的大夫。那大夫见有人进来了,便抬起了头,看向林老爷,道:“此事颇有些复杂,能否听我细说一二?”
林老爷傻了眼,“复杂?”
那人点头,“令公子这是中毒了。”
林老爷顿时觉得脑袋就晕乎乎的了,他眼神颇有些空茫地问道:“中……中什么毒了?”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着,这会儿林老爷更后悔没能及时找个大夫来给儿子瞧瞧了。中毒啊!这可是中毒啊!是人都知晓,中毒越久自然对身体妨害越大啊!
林老爷这会儿后悔到了极点,更觉得自己质疑陆长亭,着实不该!
林老爷很快收拾好了心情,忙问道:“这是什么毒?”
那大夫细细与他说了,陆长亭在一边听着,只听出了个大意,也就是这种毒是从外地流传过来的,很少有人使用,会使人变傻不说,若是自己用此毒去害别人,自己也会受伤,与这种毒接触久了,五官会变得极为迟钝,指甲也会发黑。
林老爷听得咬牙切齿,而后又问:“那犬子可有痊愈的可能?”他说这话的时候,双目含泪,声音愈加的颤抖了。林老爷更关心的当然还是这个问题。此时谁下的手,中的什么毒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如何解毒如何挽救……
陆长亭在一旁摸了摸鼻子,暗道,他这算是误打误撞还给林家把儿子救回来了么?
那大夫絮絮叨叨地与林老爷说了半天,大意便是可能痊愈,但也有可能不痊愈啊!林老爷急得双眼都红了,但好歹是没对大夫说什么威胁过分的话,他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了,并且还让下人送去了丰厚的诊金和药钱。
林老爷站在那里,喟叹一声,随后转过身来,突然之间冲着陆长亭便跪了下来,“多谢小公子!多谢小公子!若非小公子提点,我这独子怕是稀里糊涂地死了我也不知道!”林老爷说罢,两行眼泪流了下来,“林家近来已经死了不少人,我实在不愿我这儿子也跟着离去!那大夫药是开了,但我还想斗胆问小公子一句,待到这风水局破了之后,能否请小公子在风水上下功夫,让我这独子多一个生机?”
陆长亭心下微微触动,但他不得不提醒林老爷,“很难。”
“小公子愿意一试吗?”林老爷睁着一双红血丝满布的眼,看着陆长亭问道。
“……可以一试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,不管成与不成,我都会重谢您。”林老爷这才爬了起来,但此刻他那圆滚滚的身体,却不再带给人喜感了。
陆长亭指了指外面,“走吧,去破风水局。”
林老爷点了点头,叫上了下人陪同。
他们先来到了林夫人曾经的居所,林夫人便死在了此处。
这个地方当然也在线路图上,而且这里还是较为重要的一环,陆长亭将屋子内外都检查了一番,但怪异的是,却什么都没发现。
陆长亭当然不会死心,他直接吩咐林老爷,拆!
林老爷瞪大眼,“拆?拆这里?”
“拆地下的石头!”陆长亭道。
既然发现不了,那便只有拆了再看了。陆长亭皱了皱眉,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。他的目光扫过了房檐,房檐……房檐之上,那是何物?陆长亭指着那处问道:“那是什么?”
林老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,疑惑地道:“没什么啊。”
“不,你仔细看看。”
林老爷眯起眼费了劲儿地盯着瞧,陆长亭见他一副都快瞧出重影来的模样,顿时也有些无奈。倒是身后的朱棣往前走了两步,道:“是铁板。”
铁板放在屋檐上做什么呢?就不怕压垮了砖掉下来砸坏人吗?
“去取铁板!”陆长亭当机立断地道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这屋檐之上放铁板这般怪异,那定然就是有绝对的目的了!
下人们翻上屋顶,将铁板取了下来,铁板锈迹斑斑,一摸一手冰凉,上面还带着些水,竖起来的时候,水便滴滴答答往下流。
陆长亭恍然大悟,原来如此。
“这铁板是为了聚汽。”
“聚气?”林老爷疑惑地道。
陆长亭回过头来,发现朱棣也正看着自己,于是不由道:“这个汽是水汽,入了夜之后,气候寒冷,会在铁板上凝成露珠,浸湿铁板,多余的水会顺着铁板往屋檐下滑落,到了白日,气候暖和,而铁板温度依旧低,差异之下,铁板之上凝水汽,水汽化水,照旧顺着铁板往屋檐下滑落。根本不需要下雨天,它也能整日滴滴答答。”
林老爷脸都快憋紫了,他实在瞧不出这又有什么奥妙。
陆长亭蘸了一点儿水,道:“风水学中有一煞,名为滴血煞。”
“所谓滴血煞,便是住的屋子常能听见滴滴的水声,从上滴水下来,长年累月,形成滴血煞。”
后世许多楼房,常出现下水道漏水等状况,若是不及时处置,便也容易形成滴血煞。滴血煞,由名便可知晓,这该是个何等厉害的玩意儿!